杉野律2窩

段二 選擇

   關於問題的答案，他當下沒有別的想法。在某些層面上來說，就是那種『雖然不很滿意但看在你真心誠意的份上，本座不跟你計較文字遊戲』的意思。其實他以為答案會是全盤否定甚至排斥，換作另一層面來說，朱聞蒼日的答案多少讓他覺得高興。

   不進不退，卻也坦白表示『我知道你的用心』。

   他不期望自己的感情會因為自己做了什麼而有回報，更不齒於藉由付出來勒索他人感情的這種交易。情義與利益，他向來分得清清楚楚。

   戰場上，他慣於威之以武施之以利，逼迫同盟立誓、折耗對手野望。世人總以驍勇剽悍來形容他在戰場上的英姿，只有真正一對一面對過他的敵手才清楚明白，閻魔旱魃亦精通識人之術。觀人、識人，而後不戰而屈人之兵，乃是他敢以強將攻心、單挑破陣的絕對強勢。

   強者，總有之所以成為強者的魄力與風格，他太了解這種人性：『都對自己狠，而後成為剛強。』也因此，他很了解朱聞蒼日的用心。

盡一切可能追求對魔界大多數人為最大利益的未來，故，士兵可如棄子，將領必臨生死。身為挑負民族興衰的強者，更應有隨時捐棄自我一切的覺悟。

於是他能做到捐棄自己極深的感情。

朱聞蒼日亦如是，狠狠拋下王者與生俱來的傲骨，扼死自身心中強烈卻又難以理性掌控的愛情，換得僅僅能夠面對摰愛嫁予至親的一點尊嚴，僅僅為了尊嚴。他清楚這點，更清楚朱聞蒼日想得很明白：『若大婚這段時日因承受不住轉身逃離，難堪的不只胞弟與九禍，更讓鬼族與邪族的王室抬不起頭。』

他不評斷朱聞蒼日的感情，也明令魔族之內不得擅議鬼族邪族之事。在他的理解裡，他、朱聞、九禍，都是強者，要的也都剛烈的近乎單純而唯一，只是這些唯一最終沒能走進另一方的心裡成為對方的唯一。

強者多寂寞，因為他們都選擇不同的面向。九禍選擇責任，朱聞選擇孤獨，而他，選擇執著。

旱魃原以為自己這輩子永遠不會向朱聞蒼日談起感情的事，至少，絕不會在這個節骨眼更不會用上問句。

但他看到朱聞蒼日想離開的意念，隨九禍大婚之日接近而愈發明顯，近乎無處可藏。

他其實只想確認朱聞不會叛離魔界，以他自己的用心，做了話題的引子，卻失控跌露出整份感情。

朱聞蒼日的答案裡，對愛情，拒絕的近乎露骨，但對情義，卻也坦率的承認依賴。也許，如同朱聞蒼日自己說的一句，『你我相識多少年都數不清了。』，共赴戰場、聲東擊西裡應外合的默契與信任早就疊蘊得化不開。依賴，倒也是一種讓人安心的解釋。

戰場、國運，王者向來被要求抱持時時憂患的意識，不得習於安逸。

人說情場如戰場，但他認為，感情，存在過的便是存在。過於執著，不只是迷失更是失敗。

他不是個沉於迷失自我的強者。

輸一回，又如何？

旱魃起身，給他自己和朱聞各取來一壺酒。

「敬王者，」他說，「更敬強者。」

兩人酒壺對碰，仰頭共飲。

興盡，他以手拭口，看向朱聞蒼日，笑了。

--------------------------------- 待續-------------吧？  

作者小聲碎碎唸，旱魃你真的好難寫……OTZ

接著要自首，作者在這裡小小設計了一個刻意的留白，目的想造成讀者第一次讀段二與第二次讀段二的時候，由淺入深看出旱魃的那個笑容的表裡含意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