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meless>
前言:
這篇本來是要寫給吾友的指定作文,不幸跑偏,估計不會有吾友想看的場景…(扶額),下次有機會再寫新的給她。
此篇乃屬靈機一動,當下也顧不得手邊正忙,匆匆執筆,所以…很可能是坑!而且作者也不知道詳細…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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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嗯…」他聽見聲響,緩緩睜開眼,視線從白軟的枕被慢慢看向晃動的身影,「你醒了?現在幾點……?」
「七點半。」那人扣上淺藍色襯衫的最後一顆釦子,然後伸手去抽屜裡抽出幾條領帶,站在穿衣鏡前不耐地比對。
「要去哪?」他閉上眼睛,發問同時飛快思索自己是否該起床。
「遊樂園。」那人似乎有些氣餒,但神色間看不出是為了領帶還是為了要去的地方,「那傢伙留簡訊,說好八點半在那裡見面。」
從窗外遛進房內的日陽無聲無息爬上長鏡四邊斜角,倏而散射張牙舞爪的刺目金光。他瞇眼,不想錯失任何看著那人身影的時節。
「哪條好?」那人回頭一問,左右手分別展示色階相近但給人感受截然不同的兩條絲質領帶。
紅的好。他想。
那人回頭看著鏡子,「還是褐色的好。」
他向鏡裡的那人微笑,流露出毫不做作的欣然。
「你說說,那傢伙是不是頭腦有毛病?送份資料居然約在遊樂園,莫名其妙!」打著象徵直率與自信的紳士結,「遊樂園這麼大,鬼才知道要去哪裡碰頭!」
「你沒問詳細地點?」他起身下床,整理枕被。
「那傢伙說時候一到會通知我。」繼續抱怨,「見鬼了!我連自己什麼時候趕得到都不清楚!」
「也許你口中的那傢伙正是售票員。」他想勸,「你說過,『人多的地方才是最好的掩蔽。』」
「哼!獨行的男士在那裡更惹眼!真想不透為什麼非要我穿正式服裝赴約?」對著鏡子嘆氣,「我這樣子,像不像被開除的荷官?」
「我看,你像遊樂園飯店經理。」
「哈!我只是個談判失利的特務官。」
「不對,你是行事風格特立獨行的特務官。」他笑語,「如果服裝是條件之一,那麼,將我算做連帶受益人吧!」
那人從鏡子裡回以一笑,似乎放鬆許多,「局裡查了這麼多年,就差這筆資料。等這事處理完,我們去餐廳吃頓飯慶祝一下,如何?」
「隨你,我都好。」
他離開臥房往廚房走。壁上懸掛的黃金葛懶洋洋吊晃枝葉,過於燦爛的日光讓它有些光合過度吃太飽、一副無力伸展的模樣。經過客廳,視覺突然感覺一陣空曠,空曠之處緣是他們自從打算放大型魚缸後就特意整理出一塊長方型空間,卻一直沒時間去水族館挑大小和魚種。
靠近廚房的玄關向陽,地上排著幾個種植簡易蔬菜香草的盆子,正伸長了嫩芽。經過時,他習慣靠靈感隨手摘些香草做成即興料理。
不過再怎麼即興,他都記得那人胃不好、總要那人每天早上都吃下熱食暖好胃才准那人出門。
他在爐上熱滾一鍋白粥,加入碎肉皮蛋,煮了快熟透時再撒上一撮蔥花,鍋裡願本滿盈的誘人香氣,霎時蛻變成一道勾引饕客的魔法。
關掉爐火,套上隔熱手端著陶鍋放去桌上的時候,他想著,若世上真有魔法不知有多好?舉魔杖一揮,煩心瑣事都解決。
他看著那人津津有味地吃著他煮的粥,不禁莞爾一笑。就算真有魔法,他會做愛做的飯食,也僅這一鍋暖胃而已。
「要我載你去嗎?」他問。
「不用。」那人飲下最後一口,放下碗匙、取來紙巾擦抵唇邊。
遞給那人一杯剛泡好的紫蘇水,他再道。「我以為你會想要我送你去。」
「我想。」笑,「但昨夜累了你,我捨不得。」
他愣一瞬。
身體某處好似還留著那人指尖的溫柔。
「嗯,路上小心。」
送走那人,他收拾碗筷、給自己弄盤清爽的沙拉,抱去自己的書房窩坐著用餐。昨日翻查近年蒐集來的資料還散落一地,他沒想好如何下筆,亦無歸檔整理的方向。
交互堆疊的紙本隱藏的過往,就算不去看,也忘不掉。幾張照片蓋住童繪書影本的全貌,底下的文字卻躍然印在腦海中。
『我,是你眼前的鏡影;你,是我當下的執念……
盯著鏡子,想看什麼?
低著頭,是怪物拖行的影子;望倒影,是虛妄驅使的活屍。
在耳邊低語的,是天使?還是魔鬼?
聽著謊言的,是人?還是披著人皮的怪物?』
誰也不是。他無聲低語。
雖說接下工作前早有覺悟,但眼前一落落的文件非但沒能解惑,自己反更有股重石壓心的窒悶感。
吃完早餐,他抬頭看向時鐘,盤算時間尚可,轉身去廚房洗碗收拾。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隻怪物,從遙遠的大海游上岸。牠抖乾身上的水氣,七個頭抬起看著世界,有的頭長一個角、有的長兩個,每個角都帶著冠冕,隨著左看右看叮叮噹噹作響。每個頭上都刻有一個名字,七個名字都是不好的字眼、沒有人願意唸出任何一個,所以,怪物以為自己沒有名字……』
他擦乾手,回書房打開電腦,音效提醒有新信寄來,寄件人是螣邪郎。快速瀏覽過後,他撥了一通由外國電信轉發的電話。
「喂?」接的人語氣不耐,「誰?」
他沉聲道:「我是鳩槃神子。」
「同夥麼?地點呢?」
「鏡屋。」
那人一句不回,果決斷線。
掛上電話,他回房更衣,湛藍雙眼望著鏡裡穿著湖水綠綿襯衫的身影,忽而抬手用力按著倒影,好似極想戳破冒充自己的妖怪!
『怪物的七個頭互相憎恨但又無能殺死彼此,於是牠們決定出發,去尋找那個有能給予權利的存在…』
自己和自己的戰爭嗎?
他鬆開手,釐清思緖。
有時候,即使能打破虛幻,眼前的景色也回不去曾經的真實。
「怪物不需要名字。」他喃喃自語,「但我需要。」
他將那人留在地上沒收撿的褐色領帶收進口袋,轉身出門。
寫在前面:此章的〝那人〞、〝他〞的視角是上一章視角的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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