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野律2窩

2010七夕賀文 甜點師父和他的情人(吞雪）


「歡迎光臨。」聽到店門響起銅鈴聲，劍雪嘴裡反射地說著歡迎詞，視線才連忙跟上' 停下手邊正在摺紙盒的動作，朝剛進來的客人們微笑：「你們好，有什麼能為你們服務的嗎？」

身著白衣的青年看了看櫃檯前的冷藏透明櫃，「請問，有沒有比較不甜的蛋糕？」

「有的。」劍雪領著他們走去店裡後方的冷藏櫃，「這裡的種類很多，都不會過甜。你們是今天拿還是要預定呢？」

「我想現在買，」白衣青年說：「我弟不喜歡甜，他上網看這間店的評價不錯，不會過甜。」

「是的，」劍雪解說：「我們店裡的西點都是經過反覆測試，找出口感和甜度最適合的比例。如果還是不想吃甜，

這款椰子蛋糕很適合，配上附贈的百香果乳醬，最搭味。」

「皇弟，你看呢？」

身穿黑衣的人回：「隨便。」高亢的尾音。

劍雪看得懂客人臉色，「不習慣水果口味的話，這裡還有白巧克力脆片加苦杏酒做成的蛋糕，值得一試。」

「苦杏酒？」黑衣青少的耳朵動了動。

白衣青年問：「不會苦嗎？」

「不會。」劍雪微笑著說：「苦杏酒不像一般水果酒那麼甜，而杏仁香和酒的淡甜可以帶出舌尖的甘甜感，用苦杏酒做出的糕點口感又很細緻，很適合慢慢品嚐。」

戳中買點，黑衣青少眼珠子咕溜轉看著白衣青年。

「就這個吧。」白衣青年點頭。

結帳完，劍雪目送他們離去，視線卻在門外映入某個熟悉的人影，和另一個陌生人，正要進來。

劍雪心裡想：〝又換人啦？〞

想歸想，他還是秉著敬業的精神向新進門的客人招呼。一邊解說，劍雪心裡一面腹誹。

同樣的台詞，他已經在某人面前講過不下二十幾次，是人都會背了！怎麼每次某人來，他都還得再說上一遍？

劍雪隨即又想，某人每次都帶不同的伴來店裡，做店員的總是得配合一下，裝不熟。

某人有著一頭耀眼的紅髮，給人的感覺很神秘；但常看工商新聞的人都認得，某人是異度集團子公司的總裁，吞佛童子。

吞佛這次帶來的人看起來很年輕，有一頭泛著金色光澤的米色頭髮，半長不短，隨著身體的動作，跳動，像豐田裡迎風律動的金色麥穗。

「選哪個好？」米色頭髮的少年轉頭看著吞佛童子。

劍雪很熟悉吞佛童子這四個字怎麼寫，因為常常幫忙填寫預定單。

「看你想吃哪一款。」吞佛語調優雅，沒有絲毫不耐或應付。


真是奇人一個，劍雪心裡想，能帶二十幾個不同的人來同一家店、聽同樣的介紹，還有耐心等別人慢慢挑，一般人大概早就生厭了吧。

「我不知道選什麼好。」少年低下頭，看著櫃裡繽紛美麗的甜食。

「這樣吧，」劍雪出聲，「你比較喜歡水果類、糖霜類、甜酒類，還是香料類？」

少年抬頭望一下，「我不知道，我沒吃過這麼多種。」

「如果是要和親友一起分吃的話，」劍雪說，「水果類的不錯，這個橘子磅蛋糕份量剛好、香氣也很足夠，而且配奶茶很對味。」

少年想了想，點頭說好。

一如往常，吞佛童子出聲說要預定外送。

「好的。」劍雪拿出單子，抄寫著品項和預定送貨日，「名字和電話地址是？」演了二十幾減一次的不知道姓名。

「吞…」

「寫我的。」少年搶上，「赦生童子。」說著電話地址。

劍雪俐落地抄寫完畢，將存根撕給他們、送他們離去。

是說，接吞佛單子的好處，就是乾脆下訂、不會多話。

搞不好，劍雪心想：是吞佛童子自己愛吃甜，所以一有機會就帶人來吧？


想想倒也是，這間店的老闆手藝一流，連內行人都讚譽有加。

他一邊整理檯面一邊想：不知道老闆什麼時候才會教我做和果子？

雖然店裡賣的多是西點，但老闆真正厲害的手藝是和風甜點；每年還會長駐東瀛三個月，進行客座教學和交流。

劍雪正是為了學這項手藝，才認份地在店裡工作、做著和自己興趣無關的事情。

然而，即使如此，只要心裡有著目標和熱情，再無趣的事，也會變得可以接受。


趁現在，對，也能趁現在。

劍雪加快收拾的動作，等著關店後，老闆會在烘焙室研發新品，一定要趕上！

趕上觀摩老闆手藝技術的時間，有時候，還能聽到老闆發想新品的自言自語。


待到回家時，已不知是深夜幾點

劍雪踩著疲累的步伐、帶著新學的滿足，慢慢爬上洋房頂樓的閣樓，他的租處。

劃去日曆上的今天，能自由自在過生活的日子，好像還剩不少。

躺在床上，大大伸個懶腰。

等到同年的人大學畢業的那個七月，一蓮托生爺爺大概會親自出馬把他抓回去吧？

哈！

要是一蓮爺爺知道他早就算大學畢業，應該會很生氣。

不過，他自言自語：「還差個簽名，所以還不算！」


不知道回去繼承公司之後，還能不能學做甜點？

看吞佛童子那個樣子，做總裁應該還是有自己的時間。

到那個時候，還會像現在這樣偷偷躲起來學嗎？

也許…


十月。

老闆終於讓劍雪進駐烘焙室，正式帶領他進入甜點的世界。

烘焙室的特產是高溫和甜香，讓人有種整天都在用鼻腔補充血糖的錯覺。

老闆很嚴，失敗的糕點絕對銷毀丟棄，理由是不能讓不完美的成品拖累商譽。

劍雪原以為自己會很心疼，但忙碌的課程累得他連多看一眼被棄殘品的餘力都沒有。

頭一個月過去，他學會將心神集中在手上的食材、專心一意地做出完美的成品，唯有這樣，才不會有浪費。

不知不覺，熬過了三個月特訓期，老闆面露微笑，說之後會教新的東西。


劍雪很開心，關店的時候，大力揮手和老闆道別；帶著香氣往租處走。

「嗯？」他看到路邊停著一台銀色藍保堅尼，某人，正在下車。

兩人四目相接，劍雪禮貌性的點頭，想不透為什麼這個時候某人會來，而且，還是單身一人。

「這陣子，沒看到你。」吞佛先出聲。

「嗯，我轉到後頭當烘焙。」

「算升職？」

「哈！」劍雪笑：「算是吧。」

短暫寒喧，互相道了別。

雖然沒有什麼進一步的對話，不過，這是劍雪第一次看到一個人的吞佛。

讓他沒想到的是，以後，常常見到。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