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野律2窩

04.座敷，招福



大狼妖輕輕挪動毛量豐厚的尾巴，讓枕在其上的鳩槃睡個安穩。

房間裡氣氛靜謐，冷冷月光拉長影子，將大狼身影沿至房門。
『小聲。』封禪大人向門口斥聲：『這孩子聽得到你的聲音，我不准你吵醒他。』
外頭的人將門沙沙拉開，走了進來。
『小妖膽子不小。』封禪哼聲：『說。』
藍髮少年直直望著大狼妖，一臉無懼，『狼妖大人，請你離開這個家。』
『哼哼，真有膽子。』
『狼妖大人，這家人都是好人，請你不要傷害他們；離開吧。』
『你以為我是誰？』心情一悶。
『有名的大狼妖一劍封禪。』堅持著：『請回山林修行，不要傷害人類。』
『亂說什麼？！這些傢伙連塞牙縫都不夠。』
『如果你不願意離開，』抽出法器，『我可要用守護妖的優勢請你出去了！』
大狼妖勾笑，露出森森白牙，『狂妄的小妖，小心送了命！』
『住所是守護妖的領域！』拉緊金鞭，『該讓你學學這一課！』

鳩槃突然動了動，「唔…」
封禪低下頭探看，大氣不吐。
「阿禪…」翻過去抱著，剛好環著大狼妖的腿，「我想跟你睡…」

方才還對立的兩隻妖立刻靜下來。
藍髮少年用眼神要大狼妖負責，〝快哄他睡！〞
〝我在哄呀！〞，氣。
〝這小孩怎麼回事？〞
〝你不要吵！〞
藍髮少年指著自己的唇：〝我沒出聲！〞

「阿禪…」被搔醒，「你的尾巴搔得我很癢…」睜開眼，「咦？你變身了？為什麼？」
『沒，你快睡…』
鳩槃剛好轉頭，「咦？你是…」

藍髮少年一時反應不過，轉身拉開門跑走。

「阿禪，」有點清醒，「他不是人？！」
『怎麼？你沒發現？』封禪說：『你不是在這裡住好幾天了？』
「嗯…我沒問。」鳩槃小小聲說：「我怕又是我一個人看到…」
大狼妖恢復大犬身型，「這種小妖是守護妖，不會危害人類。」
「嗯…」
「不過，你這樣做也好。」封禪解釋：「守護妖通常不喜歡給人發現。」
鳩槃想，其實自己的理由不是這個，不過好像歪打正著。

大犬拍軟枕頭，「還想什麼？睡覺啦！」
「喔！好。」靠過去，面對著封禪側躺，「對了，他剛剛來做什麼？」
「宣示主權而已。」從鼻子哼口氣，「守護妖的地盤性很強。」
「那怎麼辦才好？」
「這麼辦：你好好睡一覺，等明天他不害羞了，再去說清楚。」
「嗯！阿禪，晚安。」

封禪用鼻頭蹭了蹭鳩槃的臉，看著鳩槃安心的睡顏，忍不住又蹭了一下，才跟著入睡。


翌日，一步端著盤子擺放早餐，不住回頭看狼犬的動靜。
「牠好像不愛吃飼料。」一步說。
「大概和以前的口味不一樣吧。」襲滅的頭埋在報紙後，「過幾天就習慣了。」
一步回頭再看，道：「也只能這樣了。」
鳩槃乖乖在一旁吃早餐，沒吭氣。

待到出門，鳩槃等到襲滅開車先走、一步忙著清洗碗筷的時候，才抱了抱一直坐在門口的封禪。
「我一下課就會回來。」
大犬樣貌的封禪抬頭：「不要我送你去學校？你不是吵著說路上有妖怪？」
「是沒錯啦，不過…」吐舌頭，「路上會遇到很多同學，他們又不知道你是大妖，搞不好會吵著要逗你玩…」
封禪瞪一眼，原來這小鬼還有如此細心的一面呀？
「阿禪，要乖乖的顧家喔！」
什麼！封禪回神、張口想咬沒咬到！氣呼呼地目送鳩槃出門。


『你們感情很好？』
封禪連頭都沒轉，『小妖，沒出門沒見過世面嗎？』
『哼！這是我家！不需要對你鞠躬哈腰。』
『哈！我現在也是這家的成員。』轉身對視，『守護妖，你可別忘了主從關係。』
『我守護的是這家的人不是妖怪！』藍髮小妖怒氣衝衝：『我警告你！別打他們的主意！』
封禪打個哈欠，『本來就沒什麼興趣。』
『那你為何跟這家人有牽扯？』
『我沒有回答你的必要。』封禪說完，賞個不客氣的背影、走去找一步蓮華。
藍髮妖氣得跺腳，轉身上樓。

封禪從陽台看著一步曬衣，自己找了個好位置趴臥，看著人類做著生活瑣事。
「啊…又是拍球聲…」一步收落一籃衣服進屋，抬頭看著空盪盪的天花板，「閣樓沒放什麼東西呀…」
一步撇頭看著趴睡不動的大狼犬一陣，笑道：「大概是我太敏感了。」又自顧去忙家務。
封禪睜開眼，哼一聲，又睡去。

「我回來了~ 」鳩槃拉開門，見著眼前的大犬，開心地抱上一陣。
「啊，」一步笑盈盈走來：「回來正好，我要出門買菜，幫忙顧家一下。」
「嗯！」鳩槃點頭。
一步才剛走，鳩槃笑嘻嘻領著封禪進房間，「快點！快點！」
「急什麼？」大狼伸伸懶腰，踱進去。
「這個，」鳩槃從書包裡拿出一大袋烤丸子，「我買回來的。」
「……」大狼妖變回原形。
「我不好意思讓他們看到我買點心…」鳩槃低了頭，「所以只能這樣帶吃的給你。」
「哼！我只愛吃肉。」封禪偏頭、但尾巴晃晃，「不過，看在你專程買回來的份上，我就吃一些。」
「呵，」鳩槃笑，「對了，不要全吃光。我想拿一些給昨天看到的守護妖。」
「你加油。」咬著肉醬蜜汁烤丸子。

鳩槃爬上三樓小閣樓，敲了敲，「請問，有人在嗎？」
『…沒有！』
「那個…樓下有點心…」
『我不需要！』
鳩槃突然想拽開門揪小妖的衝動，但忍下來，「你不來吃，就全給大狼妖吃光咯。」
『…………』
「要是大狼妖回山林裡說這屋子有好東西吃，」裝作碎碎唸，「別的妖怪也會來家裡吧…」
『夠了！』藍髮妖打開門，『我下去就是。』


封禪看著守護妖吃著一半的烤丸子，心情很不愉快。
「阿禪，喝喝看。」鳩槃替封禪倒了杯花茶，也幫守護妖送一杯。
『謝謝。』守護妖藍髮古裝、正襟危坐，很有氣質，『不好意思，昨天是我失態。』
『哼！』大狼妖轉頭不看。
「嗯…」鳩槃找話題，「我聽封禪說，你是這間屋子的守護妖。」
『是。』藍髮妖說：『請問你是誰家的孩子？為什麼看得到我？』
「我叫鳩槃神子，是一蓮托生的孫子。」點頭致意，「這個月才讓襲滅和一步領養的，剛來時擔心他們以為我是怪人，所以才忽視你。」
封禪插嘴：『不過就是隻座敷童子，不用在意。』
「阿禪不要吵啦！」鳩槃拍拍大狼妖的鼻樑，向藍髮妖解釋：「這位是一劍封禪，我的保鑣…唔！」
大狼妖蹭倒鳩槃，『亂說！明明你是我的寵物！』
「阿禪…你很重…」鳩槃扯著大狼的鬍鬚，「呼~ 」總算讓大狼退開身子。

『呵呵！』藍髮妖不禁笑出聲，『看來是我多慮了。』
「什麼？」鳩槃轉頭。
『什麼？』封禪同時望過去。

藍髮妖坐正面向他倆，『座敷是口耳相傳的語誤，我是招福童，名叫善法天子。』屈身行禮，『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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