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野律2窩

番外10


時序：劍雪還沒將小吞佛從育幼院領出來時。




吞佛心情超不好，冷臉漠視育幼院裡的一群小妖魔鬼怪；說詳細些，是一群穿著妖怪服的小毛頭；他完全沒有加入的意願。

今天是萬聖節。

小吞佛內心飛快地盤算著要不要裝病以換得免扮鬼外出的特權；又猶豫著，育幼院難得有晚間外出的機會，直接放棄未免可惜。

在腦海裡勾勒出自己穿鬼裝的模樣……，還是放棄吧…。

嗯？吞佛看著地上散亂一堆沒人要穿的鬼裝，似乎都有著共通點。

小吞佛隨意拾起一張面具，上頭畫塗畫粗糙的鬍鬚。

育幼院的小孩們，應該是不想選看不到自己面容的裝扮。

「希望別人看到自己嗎？」思量著。

以院主的人脈，待會要去的地方應該都是富貴之家，興許他們看到喜歡的小孩，便會收養了。

在不，總不好意思在眾多小臉蛋面前拒絕勸募。

經過的工友看到小吞佛的舉動，誤以為他想扮成面具小僧，一把將他抓來粗手粗腳地替他穿戴。


小吞佛無力地看著窗鏡倒影。

哎…是狐狸…而且還有耳朵頭箍和尾巴腰帶…。

吐口氣，心道：人類真是莫名其妙的生物…

不過…

吞佛想到上星期…

「吞佛，這張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工作地點和電話；」劍雪翻過名片背面、飛快書寫著，「我把私人手機和家裡地址寫給你，」塞入吞佛手中，「有事要找我。」

小吞佛無奈地跟著院主和小鬼們上車下車，心裡想著：現在這樣，算不算有事？


話說回來，劍雪對吞佛的熱情不只一兩回了，全院都明白劍雪為了領養小吞佛正卯盡全力和社福機關斡旋；

領養是遲早的事，故大人們對小吞佛也有諸多特別待遇：話說得柔、要求也少。


小吞佛不急不徐地跟在人群後，隨性地四處張望。

高級住宅區少有商店，但街景雅緻，很有古趣。

換過一家又一家，小朋友們輪著排前站，擠眉弄眼地和貴氣屋主打哈哈。

頭戴狐狸面具的小吞佛一語不發，只在屋主拖拉不給糖時抬頭，冷冷睨過一眼。

不知為何，原本不願合作的小氣屋主們給吞佛一瞪，便會乖乖聽話。

吞佛推想，狐狸面具配上自己的殺意眼神，看起來應該很邪門。

所以，很嚇人咯！


吞佛趁院主和工友忙著清點收穫、照護小孩們，報告一句：「我去洗手間。」然後跑到便利商店打公共電話。

「喂？」電話裡的聲音問：「是哪一位？」

「……」

「嗯？吞佛，是你嗎？」劍雪笑。

「……嗯。」

「要我去找你嗎？」

「哼！」

「好，我立刻下班去育幼院找你。」

「笨蛋劍雪！」

劍雪聽得，想了想，「對吼！今天是萬聖節，所以你是在外面咯？」

「哼！」

「迷路了嗎？」

「才不是！」

「原來不是，」笑，「那我懂了。」你是在想我。

「懂什麼？」

「嗯…，」故意不明說，「我懂…很多很多。」

「是嗎？」小吞佛拉著想聽筒，背靠著牆。

「是呀！」哄著，「你在那邊等我一下，我先打個電話問紅葉你們的位置。」

「………」

「吞佛，我不是想掛你電話…」

「笨蛋！」賭氣地掛掉電話。


吞佛內心惱著，氣劍雪真把他當小孩子，問個位置都還要找〝大人〞問。

「我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在哪！」

悶了好些會，才踱著小腳走回地點。


咦？人呢？

小吞佛雙手捉著狐狸面具，頭上仍戴著獸耳、腰後繫著狐狸尾巴，憑著記憶走回原來停娃娃車的地方。

沒有……

「應該是以為劍雪會來，便沒等我就先走了。」

坐到路燈下，想發呆。

小飛蟲好多…

還是去便利商店裡坐著等比較舒服…

起身回頭，走了片刻；

嗯？

夜燈昏暗，路標不清。

不會吧？

吞佛握緊手上的面具。

真的給劍雪說中：我迷路了？！

「烏鴉嘴！！」氣道。

隨性地四處晃晃，反正，真想回去的話，按一下陌生人家的門鈴、借個電話不成問題。

幼小的身軀，確實有著激發婦女母性本能的優點；不過，吞佛自己不怎麼喜歡這個優點就是。


有點餓…

弱小的肉體鬧騰著求生本能，固執的意志堅持著魔的驕傲。

吞佛沒什麼力氣，找個矮階坐著。

自從意識恢復前世記憶以來…生活便充滿挫折。

第一次發現自己的雙腿尚未發育好，無法站立行走，他著實生了好一陣子的悶氣。

第一次發現自己幾乎逃不掉和同齡小孩一起上幼兒園、再進入義務教育，他不得不出聲替自己掙取。

第一次發現父母對他別有居心，帶他去和幾位大師論佛；他才覺得，這世人生總算有些平順。

之後家變，吞佛只覺得是遲早該來的結局，畢竟，他幾乎不曾給予他們一對平凡父母所期望的親子依附。

據說，平凡夫妻意外生出天才兒童後，有一定比例的家庭會步入破碎的悲劇。

嘖！不想再想。

吞佛把玩著手中面具，突然想，也許當初就這麼演下去、演著世人想看的小孩，或許會是另一番光景。

但…自己真的喜歡演嗎？

寒風掃過，小吞佛覺得眼眶熱熱的。

「一定是因為眼睛進砂的關係…」戴上面具，假裝自己真的是隻子狐，再度起身亂逛。


耳朵聽到心急的腳步聲，吞佛抬起頭，看見劍雪。

夜風輕撫，子狐沒有查覺，自己的尾巴被風吹動，像似歡快般，搖了幾下。


「是子狐耶！」劍雪走近，如獲至寶般將小吞佛抱了起來。

「哼！」

「對不起嘛…是我一時口快，沒和紅葉說清楚，讓她誤會成我已經接到你了…」

小吞佛從面具後瞪著劍雪。

「對不起，」劍雪對著他道：「原諒我，好嗎？」

咕嚕…，小吞佛的身體搶先答應。

「噗！」劍雪噴笑又立刻裝正經，沒說什麼刺激人的話。

「你想笑便笑，」吞佛氣惱，「不用惺惺作態。」

「我有笑，」抱好懷裡的人，「不過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又知道我想的是哪樣了！」

劍雪抱著人，熟門熟路地鑽著巷子，沒頭沒腦丟一句：「吞佛，你知道月夜子狐嗎？」

「什麼？」自然明白是拙劣地轉移話題，不過問問無妨。

「月夜子狐，一個童話故事。」

「我不聽童話故事。」

「據說，在月夜上遇見子狐，」劍雪笑，「會有好運降臨喔！」

「騙小孩子的…」

「啊！」劍雪打斷吞佛的話，「真的有開耶！」對著懷裡的吞佛笑，「我以為永遠停業了。」


劍雪抱著小吞佛，一起坐入關東煮小攤位。

「哎呀！」小攤老闆一臉開心，「小狐狸呢！」

吞佛拔下面具、放到一邊；劍雪替他點菜。

「吞，你會吃水晶餃嗎？」

「那什麼？」

老闆回：「好吃的東西！」無視吞佛的冷臉，「哎呀，沒想到重新開張就遇到子狐，真是幸運！」

吞佛接過裝滿熟食的湯碗，隨口問道：「因何稱〝幸運〞？」

劍雪遞過一雙拆好磨好的筷。

「不是行內的人不曉得，」老闆回答：「子狐是關東煮的幸運神喔！傳說子狐只會去光顧好吃的攤，而且，子狐會保佑攤子以後生意興隆！」

吞佛聽得心道：人類真是奇怪的生物。

劍雪替他吹涼，「先喝一口。」

「嗯。」吞佛依言，然後道：「真的很好喝。」



那晚回院，紅葉說不想吵醒已睡的孩子們，讓他倆去睡閒置已久的員工宿舍。

吞佛看劍雪睡熟，輕手輕腳替劍雪戴上自己新取來的貓耳。

嗯，「蠻可愛的…」

他偏頭看了看…想著…

都是小動物的話，窩在一起睡應該很舒服…

於是，小吞佛鑽進劍雪的懷裡，聽著劍雪的呼吸心跳，然後放鬆心神，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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