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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十六 煙火>


一連幾天,劍雪都吃不多,只是跟著封禪查資料、翻東西。
鄧王爺的手稿、紅葉夫人的日記、城裡新新舊舊的大小消息,
再加上月姊整理的長生藥歷史紀錄,一落一落堆滿整間書房。

「雪,」封禪伸手搭著人兒,「累了要說。」
「嗯。」溫順地靠過去,「現在還不累。」
「晚點時候,我們外出透透氣,如何?」
「可以嗎?城裡不是有很多線民?」
「那麼,就在園裡晃晃吧。」
「好。」

封禪摸摸人兒的臉,「我想到了,晚餐在園子裡吃。」
「為什麼?」
「當作野餐,如何?喜歡嗎?」
點點頭,「喜歡。」
「那我等會叫A蝶B蝶去準備。」
「這樣好嗎?會不會給他們添麻煩?」
「野餐比正式晚餐好準備。」摸摸人兒綠髮,「也順便拉他們一起野餐好了。」
「嗯,人多熱鬧。」偏頭,又道:「可惜月姊和蝴蝶君不在。」
「他們得去宴會,」封禪笑:「別擔心他們。交際應酬他們很拿手。」
「總覺得他們都好忙,」劍雪說:「都沒什麼空閒時間似的。」
「確實,好幾天沒和媳婦臉吵架了。」
「封禪,你喜歡吵架?」
「沒,」解釋道:「這是我和他溝通的方式。」
「嗯?」藍眸閃爍,「我怎麼覺得〝吵架〞是你的溝通方式?」
「切!」封禪輕捏人兒鼻尖,「對你不是,好嗎?」
「呵,還好不是。」
「嘖!聽起來像在說我吵不贏你似的。」
「你想吵嬴我嗎?」大眼眨眨。
「嘿!用眼神攻勢犯規喔!」扣著人兒嫩臉,重重吻下。
「唔…封……」喘著氣,「封禪,你這樣也犯規啦!」
「你要真跟我吵,我一定犯規。」
「好啦…」匆匆坐好,「我不跟你吵就是了。」

封禪笑,心底柔柔軟軟的。

「封禪,為什麼蝴蝶君常和月姊吵架呀?」
「因為他找打。」
「胡說。」
「也不算胡說吧?你不也看出端倪?」
「我知道蝴蝶君是故意鬧月姊,只是……蝴蝶君平常應該不是愛取鬧的人吧?」
「他是想逗公孫月開心,故意的。」
「因為月姊總是心事重重的關係嗎?」
「嗯,學妹為人謹慎、處處小心,我想應該是她的家庭背景使然。」
「蝴蝶君怎麼知道用逗的月姊會開心?」
「嗯,」將人兒抱在懷裡,「這大概就是夫妻間的默契吧。」
「是這麼說的嗎?」劍雪靠著封禪,「我就不知道怎麼逗你開心。」
「哈,你承認你是我老婆了呵?」
「唉!」劍雪漲紅臉。

封禪又笑,俯下臉輕啄,道:「傻瓜,看到你開開心心的,我也就跟著開心了。」
劍雪微微笑,點點頭。
「我該繼續了,」封禪說:「還要陪我嗎?」
「要。」

劍雪靜靜地陪著,還包著繃帶的手也不時翻著資料,傷口偶爾會滲血,有些疼。
不知怎的,劍雪沒碰長生及那疊。
算是逃避吧?不怕看不懂,怕看懂之後該怎麼辦?
是讓兩人永遠找藥材鍊藥、讓封禪一輩子吞藥才能過日子?
還是自己找出破解永生的方法製造毒藥,在封禪死亡的喝下,兩人一同消失呢?
怎麼想,都覺得難過。

「雪,」封禪突然抱緊人兒,「我餓了,我們去準備野餐,如何?」
劍雪依著頭,舒口氣,道:「走吧。」

是夜,大夥圍著營火烤肉;
廚婆們倒沒來,說難得可以偷閒,寧可回家睡覺。
其他僕人可樂得很,唱歌跳舞吵不停。

劍雪幫著打拍子,邊吃點心邊哼歌,很喜歡這種讓人放鬆的氣氛。
封禪看了心安,
尤其是看到人兒開心地幫大家分切巨型巧克力奶油蛋糕的模樣,
才放下心中大石。

「封禪,」人兒了塊蛋糕,「這你的。」
「好。」這種時候,封禪就會有種甜蜜的無奈。
狼人不嗜甜啊!可封禪是怎麼也拒絕不了劍雪遞來的食物。
怎麼可能拒絕得了?

時至半夜,做主人的回來了。
公孫月見著他們,步下馬車雙手掄起裙襬笑著踱過去,「還有什麼好吃的嗎?」
「有,」劍雪回頭再切一塊,「巧克力奶油蛋糕,等等我拿叉子給妳。」
「不用那麼麻煩啦。」公孫月接過蛋糕,先咬著手套將之脫掉,再用手掐著蛋糕吃。
「阿月仔~ 妳怎麼不等我~ 。」
「沒辦法,我太餓了。」公孫月笑,捏了一塊給蝴蝶君吃,「在宴會裡都忙著交際應酬,沒法安心吃飯嘛。」
「我就知道妳疼我~ ,」蝴蝶君吃得笑開顏,又對僕人們說:「拿酒和杯子來,拿多點,等會大家一起喝。」

僕人們很開心,領命取物。
女主人似乎也想到什麼,拉著劍雪去拿東西。

封禪等人們散去,才拍拍蝴蝶君,道:「你還可以嗎?」
「沒事,」蝴蝶君坐在地上,手撐著身體,仰頭看星星,「聽說南國的星空很壯觀。」
「傳說是如此。」封禪也跟著坐下。
「之後,」男主人道:「若確定二舅子真給當局謀害至死,為了家人安全,我不惜與之開戰。」
「記得叫上我。」
「五字瘋,」蝴蝶君笑嘆,「你好像不了解我嘛。」
「蝴蝶君,」封禪沒笑,「別逞強比較好。」
「說別的說別的。」男主人問:「進度如何?」
「全是假消息,倒是那篇留言很詭異。」
「怎麼說?」
「好像刻意只用幾個音素,」封禪比劃著:「卻又找不到關聯。」
「很像你當年去找吟遊人的情況嘛!」
「是呀,」人邪說:「不過當年有大把大把的時間。」
蝴蝶君拍拍封禪的肩,沒說話。

僕人們拿來酒和酒杯,幾個人看著星空喝著酒。

劍雪抱著一個小箱子過來,身後跟著的是換好男裝的英氣女主人。
「月姊說這是個驚喜。」

女主人笑吟吟地將僕人喚來,一群人圍成圈圈坐。
她先從箱內取出長方型的小紙盒,紙盒邊邊有條棉線。
接著,將紙盒正確地擺好位置,取火點燃棉線,原來是引信。

五彩斑爛的花火從小紙盒爆出、篡昇如柱。大夥樂得直鼓掌。

封禪替劍雪解釋:「這叫煙火,遠東鍊丹師的發明。」
「很漂亮!」劍雪笑,眼眸燦爛。

最末,公孫月拿出剩下的長柱紙條,交給大家一人一個。
她先示範,紙柱一端引上火,
剎那間,星火就從紙條中跳了出來,絢麗奪目。
蝴蝶君一直到最後才將手上的點著,拉著公孫月一起欣賞。

劍雪看著,覺得此景甚美,久久說不出話。
封禪伸手摟著人兒,笑而不語。

夜半風涼,幾個人也進了屋。
男主人交代僕人說:「整理完就去睡,不用陪侍。」
四個人依著爐火,沒邊際地聊。

蝴蝶君取出那塊符石現寶,
封禪沒損,任劍雪接過手上把玩。
公孫月收回來的時候,僵立無言。

「怎麼了?」劍雪問。
 蝴蝶君拿回石頭,反覆看,才道:「其實這塊符石,是真品。」
「你是說…」封禪下意識地握著劍雪,「這塊石確實是當年印著〝擊〞的符石?」
「是。」蝴蝶君將石頭攤在大家面前,「我以為只有我知道如何喚醒它。」

石上符文,泛出螢光,如水波閃動。

「為什麼……」劍雪喃喃自問。
公孫月放柔聲音:「劍雪,符文醒了,如此而已。」

劍雪起身看向其他三人,不知如何反應。
男主人勸:「沒事,大家先坐好吧。」

封禪拉著劍雪坐定,始終握著人兒的手,堅定的。

蝴蝶君長吁一口氣,道:「人邪、劍邪,你知道你們面對的是什麼嗎?」
「說吧,」封禪只回:「總是要面對。」
「你們是不同種族,」男主人說:「不一樣的。」
公孫月取過符石仔細拭淨,再攤開,符石恢復沉默地黑灰。
劍雪又覺得想哭了。
蝴蝶君看著也不忍,連忙道:「不過,我無法確定是哪個種族。」

「你所言何據?」封禪聲沉如狼吟。
「人邪學長,請不要把我們當成敵人。」公孫月把符石交給蝴蝶君,「還是向他們坦白吧。」

男主人咬破指,沾血在石上,石又閃動螢光;但色澤不同、閃光黯淡。
「五字瘋,信不信由你,」蝴蝶君道:「我有著稀薄的人魚血統,可以引出些微靈力。」
封禪低下頭。他的確驚訝,但又不至於太過衝擊。

「五字瘋,我沒有故意瞞你。」

封禪輕撫劍雪的背,嘆口氣。

「學長?」

混血狼人也咬傷自己的手,在石上滴下鮮血。符石閃動,另一色澤,光芒微亮。
封禪道:「我是混血。」

公孫月先笑出聲,接著大家都笑。
那兩個同窗互相吐糟曾經查覺的古怪,劍雪笑中含淚,無法言語。

「看樣子,劍雪是我們之中血統最強的。」女主人插腰點頭,接著堅定地對劍雪說:「做我徒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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